感谢生命
在广西田林与隆林交界的大山深处,有个叫杨家坡的地方,我的生命就从这里开始的。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即农历六九年九月初五日,夕阳西下之时,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秋幕余霞的宁静,一个新的生命呱呱坠地。在那个靠挣工分吃饭的年代,家添新丁,意味着多了一份劳力,多了一份希望,全家人为我的降临高兴不已。
我在家里排行第七,最后一个,所以父母给我取乳名“满满”(意即最小,也寓意人丁圆满)。因正值文革,举国上下,动乱纷纷,父母根据族谱中字辈排序为我取书名高顺,祈望我能长高成人,诸事顺顺利利。古人云,注福注禄,命里已安排定。事实上,我们是本分人家,没有什么特殊的政治经济背景,加之地处高山,穷乡僻壤,民风纯朴,未遭动乱殃及,总算家宅安康,平稳度过了那段特殊的岁月。此前排行老六的三姐,幼年因感染风寒而不幸夭折,给全家人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父母哀伤过好一阵子,尤其母亲更是悲痛欲绝。当时的医疗条件与水平,让人万般无奈。我的出生,总算让母亲从阴霾中走了出来。也或许是这个缘故,母亲对我较之于哥姊们更是疼爱有加。
据老人们说,六九年属鸡,而我出生时,正是鸡归巢之时,生肖属鸡,五行属土,与生很具“鸡性”。鸡是司晨动物,很温驯,有预报能力。据希腊神话讲,鸡有预知能力,代表神的使者,具有先见之明,前瞻力强,总比他人想得多一点,且能多想几步,对将来有正确的透视力,所以做起事来较有计划,不会浪费时间,而且常会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来完成事务,或会做出些令人惊奇的举动。在我后来的人生经历中,我并没有创造所谓的“先见与惊奇”。直到现在,我还是一介凡夫俗子。因出生于动荡年代,加之性格使然,我的人生注定不会风平浪静,注定要历经一些坎坷与曲折。但与文章盖世曾厄于陈邦的孔子、虽雄却败于乌江自刎的楚霸项羽、有射虎之威但到老无封的李广、有乘龙之才却一生不遇的冯唐等圣贤良将相比,我的这些坎坷与曲折根本不算什么。而与未遇之时无一日三餐,及至遇行腰悬三尺玉印,一旦时衰死于阴人之手的韩信相比,我是万分幸运的。
回想此生,生而“鸡性”,我倒是有些孤芳自赏。我生性待人直爽,行事不会拐弯抹角,重视亲情友情,为人处事,讲求信用,取信于人。在工作中,虽然谈不上精明强干,但忍耐性强,有恒心,做事执着,始终一往无前,务实求真,事业有所作为,也不会得意洋洋。但不管怎样,时至今日,回首过往,我心坦然,依旧对生活充满了无限热爱,始终对生命怀有满满的幸福感。
记得小学时曾在作文中这样写道:“绵延厚重的群山,茂密翠绿的森林,甘甜可口的山泉,交错盘杂的耕地农田,炊烟袅袅的村落农户,纯正质朴的乡风民情,还有春播夏薅秋收冬藏的季节轮回,就像一张逐渐丰腴直至定格的照片,总能赋予我灵感和想象的翅膀,让思想似小鸟般自由翱翔。”正是这样的山水田园赋予我纯朴善良的秉性,坚韧不屈的意志,不甘平庸的梦想,执着进取的精神,永不服输的个性,我终于走出了大山。这些年,尽管游子他乡,漂泊不定,但我并不孤独和害怕,终有一天会落叶落归根。因此,我感谢家乡,感谢我生命的起点亦即终点。
中学时代,生物老师对我们说过,每个生命自有它存在的道理和意义,有各自的定位,都在各自的舞台上,演好应有的角色,发挥应有的作用,体现应有的价值。就像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各行其道,各自发亮,总能让人在黑暗中看到它的丝丝光芒。正如宋代吕蒙正在他《命运赋》中描述的那样,“衣服虽破,常存仪礼之容;面带忧愁,每抱怀安之量。时遭不遇,只宜安贫守份;心若不欺,必然扬眉吐气。初贫君子,天然骨骼生成。”所以,我感谢父母和他们的生养之恩,是他们给了我生命,给了我凡身肉体,养育我长大成人,让我有幸能为社会的一分子,并为之挥洒青春,抒写人生。
很喜欢宋代吕蒙正说的这句话,“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焉。”因而,由衷地感谢生命,让我与世间有缘,虽然平凡,却不枉此生。
发布于:2023-01-04,除非注明,否则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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