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文嚼“子”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潜心研究,其乐无穷。我是一个喜欢咬文嚼字的人,今天就这个“子”字,谈一点自己的感想。
说到“子”,一般人首先想到的大概是儿子。国人非常重视亲情,家庭观念浓厚,“子”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比如老子、儿子、侄子、孙子、重孙子。它就像一条亲情的纽带,延续着家族的血脉传承,所谓“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社会关系亦是如此。从姻亲角度,爱人叫妻子,妻子的弟兄、姊妹称舅子、姨子。妻子对丈夫的弟妹,则呼之为小叔子、小姑子。对长辈也一样,叔叔、舅舅的妻子谓之婶子、妗子。可以说,身边的亲近之人,几乎都与“子”有关。
同事、朋友也不例外。年长者对后生,往往在姓前加“小”、以“子”收尾,喊出来就是“小王子、小李子”之类,既顺口又亲近。同龄之间,名后冠之以“子”,刚子、强子、亮子地一叫,特接地气,听起来也非常受用,洋溢着一股暖意,无形中拉近了彼此距离。可以这么说,一旦你的称呼与“子”挂钩,关系想必也不会差。
在古代,“子”是一种荣耀和尊称,有学问的人才配,那可是偶像级别的,像孔子、孟子、老子(李耳)、孙子(《孙子兵法》作者)等,无一不是时代的佼佼者,天人一般的存在。
有褒就有贬,“子”有时侯则成了一种蔑称。人们从意识形态出发,将个人意志加诸于三观。这样,就出现了戏子、竖子、二流子、痞子等负面形象,厌恶之情一目了然。与此雷同,身体有缺陷的人也无辜躺枪,秃子、瞎子、瘸子、聋子等纷至沓来,明显带有人格歧视。那些思想不健康的人就更不能幸免了,如傻子疯子、二楞子三横子、喷子晕子,听起来就感觉不那么舒服。
人体器官带“子”的也不少。上至头部,有脑子、眼珠子、鼻子、脸蛋子、嘴巴子;往下顺延,依次为脖子、肚子、肠子、手腕子、腿肚子、脚腕子、脚底板子。
语言修辞中有种方式叫“借代”,用在沾“子”的人体器官上,就未见得那么有魅力了。国人的国骂比较含蓄,通常不那么露骨,杀人诛心,却又比死还难受。比如说一个人“缺心眼子”,那就是骂他心智不健全;如果来一句“拿开你的狗爪子”,被讨伐的意味不言自明;最侮辱人的要算“戴绿帽子”,意思大家都懂得。以物喻人,骂人却不吐核,也算是一大发明了。
“子”在自然界,囊括了生物的多样性。在动物世界里,天上飞的有燕子、鸽子、蛾子,地上跑的有狗子、兔子,树上栖的有猴子,水里爬的有蟹子,带“子”的动物无处不在。它们占据了立体的三维空间,构成了一个和谐的动物大家庭。
在植物界,“子”同样不遑多让。人工种植的麦子、谷子、棒子,树上长的叶子、枝子,百花园里盛开的君子兰、栀子花、决明子,还有马甲子、车桑子、酸藤子等等。无数的“子”花争香斗艳,共同妆点出一个美丽的春天。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同样离不开“子”,尤其是吃穿住行方面。民以食为天,含“子”的食物满足了味蕾,填饱了肚腹。我们的主粮,有前文说过的麦子、棒子、谷子,还有高粱面子、红薯干子、玉米渣子,以及饺子、饼子和丸子。就连做饭的炊具也未能免之,勺子、舀子、铲子、筷子、瓢子、盆子、篦子等,一件件像多胞胎兄弟,共同撑起了厨房的天空。
人类最基本的生存条件,除了吃饱,还需穿暖。包裹身体的衣物照样含有“子”的元素,头上戴的帽子,脚下蹬的袜子、鞋子,身上穿的褂子、裤子,另外还有衣领子、袄袖子,哪一件不带有“子”?即便脱去衣服晚上睡觉,铺的是褥子、盖的是被子,依然还是摆脱不了“子”的魔咒。
住的情况也是一样。遮风避雨,离不开房子屋子(简陋点的叫棚子);房前屋后用墙一围,那就是院子;房屋中间的胡同,也叫巷子。至于房子内部物件,那就更多了,什么窗子帘子、桌子椅子、柜子厨子等,居所简直就是一个“子”的博物馆。
至于出行吗,自然离不开车子。车子的发展,经历一个由慢到快的历程。但跑的再快,永远也逃不出影子的手掌,这就是“子”的魔力。
日常生活中,“子”就像一串念珠,将各环节串联在一起,维系着社会这部机器的正常运转。我们过的是日子,为更好地生存,想法子寻路子,甚至于不惜和他人结下梁子。我也希望人人都做君子,人人都是天之娇子。奈何三观开了口子,涌现出无数的败家子。
生活的担子过于沉重,但你又不能撂挑子。耐着性子,做一名堂堂正正地真汉子,前行时才不至于跌绊子。这么说吧,“子”演绎着人生,品悟着做人的哲学,这大概也是先人造字的初衷吧。
喜怒哀乐一旦与“子”合体,情感便有了发泄的渠道。人的情绪是多变的,高兴时逗乐子,不如意时生闷子,看谁不对眼就甩脸子,陷害他人就扣帽子,闹情绪的后果自然是伤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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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23-12-05,除非注明,否则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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