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放的心

博主:手万哥手万哥 2023-05-31 195

有这么一句话:吾心安处即故乡。对我来说,除传统意义上的外,还有一个故乡,那就是自小长大的姥姥家。那里是我童年的乐园,倾注了太多的情感,一草一木都充满了灵性,历经数十年光阴的打磨,至今印象依然那么的清晰。

姥姥的村子叫薛庄,虽不很大,但民风淳朴。所有的村人我都熟识,大名、小名张口就来。任选一家,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其家庭成员、社会关系更是门儿清。和村人相处,我感觉就像家人一样,而他们也从不把我看作外人。儿时的我长得虎头虎脑,大人们见面第一句话就拿我的童音打岔:“草帽子(我家村名曹庙)的又来了。”现在想来,心中倍感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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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最深的,当属姥姥家的的老土屋。说它土,那是名符其实:土墙、土顶、土屋面,逢到雨天,还散发出一股土腥味。但它土得实在、亲切,就像厚道、淳朴的村人一样。

印象里,土屋仿若我的守护神,任凭风吹雨打,我自享受生活的安宁。土屋的风景至今我依然憧憬:炉膛的篝火冒着红光,烫人的炕头驱走了冬日的寒凉。昏黄的煤油灯下,我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这是多么富有诗意的意境,想起来就感到无尽的温暖和幸福 。

那时生活贫困,我的口福都在姥姥的铁锅里,猪肉白菜炖粉条,是我这辈子最好吃的饭菜。逢到队里瓜园分菜,姥爷舍不得吃,用棍子背着瓜蓝给我送来。漫漫的路、沉重的瓜、蹒跚的老人,这是一幅多么潸然催泪的画面。嗅着四溢的瓜香,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相,疲惫的姥爷幸福地笑了。现在想来,心里满满的酸楚。

后来外出求学,回家第一件事便是看望二老。事先得到消息的姥爷格外心切,早早等在村头,春夏秋冬莫不如此。一想到那望眼欲穿的眼神,寒风中颤抖的身影,我的心简直就碎了。

二老不在的来年春节,我去看望邻居肖舅,“家”自然是要回的。站在老屋前,一把无情的大锁闪着寒芒,老屋板起面孔,乞丐一样将我拒之门外,心里禁不住失落。我知道,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耗尽,自己不过是一路人。昔日充满温情的家,已无我的容身之地了。

那一刻,场面有些惨淡,失去了亲人的身影,看不到袅袅的炊烟,听不见鸡羊的欢叫,“家”没有一点的生气,像一潭死水,静寂的可怕,冷清的吓人。无声的世界是如此悲哀,睹物思人,心口被扎子一刀。我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曾经的家和我形同么陌路,从此将再无交集。

可怜的我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就像一只落单的孤雁,徘徊在被毁的巢穴悲鸣,却再也得不到亲人的回声。哺育我的二老,就此成了永久的回忆。蓦觉眼角湿润,第一次感到,那温暖的家是如此冰冷。

哀莫大于心死。此后,再也没有回到老屋,我怕触及那根敏感的神经。我已被抛弃,曾经的美好走进了历史,留给我的不过是一场梦。

有些事情实在难说的很,本想抽刀断水,怎奈情感的火苗越捂越旺。三十年后,故地重游,我却彻底地迷茫了。熟悉的村庄早已面目全非,街道、房屋、树木没有一点过去的影子,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我想回家,怎奈已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凭着记忆回到故址处,游目四顾,一切是那么陌生,连个熟悉的参照物都没有。我像一只巢穴被捣的孤鸟,独自在天空盘旋。家明明就在脚下,心却无处安放,这是何等的悲哀!家就这样消失了,成了一个未知的谜。

我想搜寻熟悉的面孔,结果令人失望。长辈们大多已经作古,陌生的年轻人当年还未出生。好不容易寻到童年的玩伴儿,却已满鬓繁霜,对面相逢不相识,尚且“笑问客从何处来?”

世事沧桑,唏嘘不已。人去楼空,如今却是连楼都没有了!我的精神支柱已被架空,无处寄托的心,又该走向何方?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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