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成仇家

夕阳的余晖把山道照得斑斑驳驳，晚霞透过葳蕤的树木叶子的缝隙铺在崎岖的山路上，大地上一片金黄。我扶着娘，走在凹凸不平的去舅舅家的山道上。

气喘吁吁、唉声叹气的娘边走边嘟囔着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气得脸色发青的娘边走边唠叨：你大嫂和二嫂一个比一个懒，玉米地里遍地都是草，地里的庄稼荒芜了，丢人死了。你看看村里人家的玉米，长得壮壮的，玉米叶翠翠绿绿的。哎，丢死咱家八辈子人呀。娘说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娘这回是真生气了。我一个劲地劝娘，怕娘气坏了身子。

柳树湾本来就是个贫瘠的山村。虽然我家是贫困户。但娘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含辛茹苦地撑起整个家庭。去年给大哥娶了媳妇，今年二哥又结婚了。想着以后可以缓缓劲过好日子了，享几天福。没想到家庭不幸，大嫂好吃懒做，每天除了打麻将无所事事，二嫂不打牌，却每天在屋里看电视。大哥和二哥没有在家，都在外地打工，地里的活没人干，庄稼地荒芜了。娘六十多岁了，腰佝偻着，还有腿疼的毛病，娘看到别人家的庄稼长得好，心里着急，张开因焦急而长满泡的嘴喊大嫂和二嫂去地里薅草。两人都不应声，装聋作哑。娘只好一个人蹒跚着去地里薅草。

地离家有二里地，娘不会骑车，往返走着去，干活回来，累的精疲力竭。因劳累而倍感饥饿的娘走到厨房看看，冷锅冷灶，饭也没有人做。娘气得直哆嗦。

那时，我正上初中。我恰巧从学校回来，看到娘哭，我也哭了，娘说：走，你和我一起去你舅舅家，让你舅舅来把家分了吧。

娘进了娘家门，见了她弟弟嚎啕大哭。舅舅大惊失色，问娘怎么了，娘说：俩个媳妇一比一个懒，庄稼地荒芜了。舅舅对娘说：姐姐，莫哭了，身体要紧。不行就分家吧。

娘拉着我：妞妞还小，正在上学，我老了，跟着我，可苦了我的闺女了。

泪水蜿蜒着流下娘的脸颊，我连忙给娘擦泪。

舅舅来家那天，嫂子们稍信让大哥和二哥回来。妻子的话二人言听计从，让往东去，不敢往西。舅舅是公平的，大哥和二哥他们住的住室归他们所有，每人再分一个厨房。娘在后面的上房里住着，上房的外面有一间房子作为娘的厨房。娘不种地了，地由舅舅分给大哥和二哥种，一家一半。家里就一辆架子车。在柳树湾往地里拉粪、运送庄家等农活，离了架子车不行。靠人担肩挑累不死人也累得半死。大嫂和二嫂都要架子车，二人你争我抢，各说各理，互不相让。吵得街坊邻居都来看热闹。大嫂和二嫂吵着吵着，大嫂抓住二嫂的头发，二嫂揪住大嫂的耳朵，在地上翻滚。娘气得说不出话来，直跺脚。大哥、二哥互相看看，眼睛瞪着，无计可施。

这时，舅舅大声喊道：都停下来，别打了！

大哥、二哥急忙走上前，把大嫂和二嫂拉开了。

大嫂披头散发，满脸灰尘，哭哭滴滴。二嫂气得直翻白眼。

舅舅说：架子车不分了，放在院子里，农忙时轮流用吧。

大嫂回了自己的屋里，大哥跟着进去了;二嫂也进了屋，二哥跟着进去了。半天没有动静。

从此，大嫂和二嫂像仇人一样，见面眼红，永不来往。

二

第二年，大嫂怀孕了，妊娠反应很激烈。在院子里呕吐不止，挺着大肚子走来走去，娘看见了，心疼了。虽说分开家，大嫂看见娘爱理不理的。但娘的心放不下，娘做了好吃的端给大嫂，地里的庄稼活不让大嫂干，让大哥多干点。

分娩那天，娘和大哥都在医院里，娘一个晚上没有睡觉，大嫂折腾了一个晚上，要死要活的生下了一个千金。当孩子的哭声响起的时候，娘蹒跚着冲到了大嫂的面前，抱起孩子说：我的乖孙女啊。

大嫂一个月子里，娘把大嫂照顾的无微不至，月子后，大嫂白白胖胖的。

二嫂也怀孕了。娘也像照顾大嫂一样照顾二嫂，等二嫂分娩生下了一个胖小子后，娘给二嫂做了一个月的饭，二嫂月子后，也白白胖胖的。

日子就这样一晃几年过去了。

我不辜负娘的希望，考上了大学。娘给我的是满满的牵挂。

这天，天空乌云密布，狂风骤起。不一会儿，如注的大雨下了起来。哗哗的声音盘旋在村子的上空。

娘的上房屋里，滴滴答答开始漏雨了。

娘战战巍巍地挪到厨房里住下。娘想：也许过一会儿就不下雨了。

可是，却下起了连阴雨，连续下了一星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娘的屋里雨水开始蔓延，屋里到处是一尺深的水。娘的房子成了危房，娘无处可住了。

娘没有办法，挪到了打麦场上的小屋里。

10天后，雨过天晴。大哥和二哥从外地回来了。看到娘的房子岌岌可危，几乎坍塌了。就到处找娘。

有人说，在打麦场的小屋里。

狭小的小屋里，漆黑一片，斑驳的墙壁上布满了蜘蛛网，屋子的一角，放着一张小床，娘躺在上面。苍老的面颊布满了沧桑的皱纹。娘昏迷多时了。

大哥、二哥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忙打了120电话。大嫂、二嫂也跑前跑后。一家子乱作一团，慌里慌张地都向医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