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萝卜

博主:手万哥手万哥 2022-12-25 436

(一)

路边的朝阳里,彩色遮雨布挨着铺开,晾着大量的萝卜条,也晾着无尽的神秘感。
世间繁华何其多,萝卜又有何诱人处?但偏偏有人窗前守候,俯瞰,一睹脆生湿润的萝卜条,由白嫩至苍黄,长出皱皱的纹。其实不然,萝卜条上空出现奇特一幕:时常雾气氤氲,随风向上飘浮,透着无比的香甜。

luobo.jpg 阳光下的萝卜 手万传博客

数天,路人皆被奥密克戎折磨的紧张惶恐,担心感染,出门在外,哪敢停留,步履匆匆,相互闪避。当靠近萝卜,一双双脚,不由自主慢下了;一个个口罩,不知啥时拽松了,好像不纯粹为了喘气:
“什么东西这么香?”
“不是香水的味道呀!”
人们吸鼻屏气,那是鲜萝卜汁的甜,阳光历练后的香,特持久,久违的笑容和快乐,再次回到人们的嘴角和眼眸。
哪来的呢?周围除了满地的萝卜条,就是一对晒萝卜条的老夫妻。衣着素洁的老夫妻,半蹲着,倾倒竹筐内的萝卜,一把把抓起,抛洒至铺垫中央,时而蹲跪,时而匍匐,时而站立,那份闲情,耐人咀嚼。
萝卜上空,阵阵“香甜雾”继续散开升腾,愈加迷人。四面八方的路人,纷纷而来。窗边人一直在。
老夫妻俩依然垂首忙碌,前后未受到热闹人群的影响。他们趁光照充足,赶着让萝卜多翻几个身,整个过程精心,专注,默契。萝卜条蔫了一半,还未干透,否则香气更醇,老头与老太太会心一笑。
“新疫情形势下的光,更灿烂;诱人快乐的香雾,永不消散。”窗边人似醉非醉,透过雾与光,感知到另一种生命的精彩。疫情管控开放后,人类最根本的屏障终将是自身抵抗力,疫情下的幸福态,是不是就是老了,彼此伴着晒萝卜收萝卜?东床坦腹,雪夜访戴,广陵绝唱,皆显少有的从容,老夫妻又算哪般?他们无名士风度,亦无圣贤气象,他们就是最普通的他们,经历着平凡人生,在千万个类似洗泥切条翻晒萝卜的日子里,活着,呼吸着,淡定着。
萝卜干的沉淀,融入了老夫妻俩的顺势而为,所谓古人追求的雅态吧。疫情防控开放后的日子,“萝卜干老夫妻”,用他们自己特有的方式,迎接无法回避的阵痛,获得重生。与他们相存的萝卜条,从未因失去水分失去青春失去容颜而困顿,纤维任光熏,糖沉水蒸,骨子里的韵味渐溢渐浓,终柔韧成外蔫内香的存在。

(二)

冬月,无边空旷的菜地,暗藏涌动。大小不一的绿色块,疏密有致,根本就是蕴含着音符的画卷。稻草人藤蔓架小木屋积水坑的点缀,倍添几分灵动。随意穿地而过的蜿蜒小路,如绸带,飘向天际。
一黝黑中年男,浑身泥,单手提桶,沿十来步的土台阶而下,达深水潭,舀了大半桶水,出地面浇灌。原来这“土里土气”的艺术品,由他自己设计、搭建、挖掘,集屋坑一体。小木屋,尖尖的顶,作存放锹锄竿等农具的库房。一圈竹栅栏围过去,安装了齐腰的门,结实,粗犷,防顽童跌落。
“附近无水源,耕种很不方便,挑水又太吃力,干脆深挖坑,聚天然雨水。”中年男,不是诗人,却做着诗人的事儿。他真实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着采摘竹篱下,悠然见荒山的田园生活。
夕阳斜照,中年男戴上草帽,拎着沉甸甸的菜篮子,与蹦哒黑狗不紧不慢地移动,土地愈显豁达深厚。突然,一高个犬叼只灰兔,极速闪过…
嗯,面对这般的画面,所有无力无奈,瞬间被塞进空而满的生机里,化为尘,长成绿,随之解脱。这片土地,鸟展翅,云升腾,光万丈,露倾洒,蜂留巢,可谓人间福地。这片自然的福地,充盈着刘姥姥似的智慧和底气,无论贵贱贫富,只要疲惫之脚触及,倦怠之心敞开,失语失落统统别离。

今日的福地,往昔的荒原。荒原靠荒山,形同被从天而降的板斧劈开,层岩裸露,色彩斑驳,裂纹嘎吱。山脚下的芦苇荡,水枯泥干。一旁,若干年前的彩色石,在无水之溪的光影里晃动美丽。一场野火,让荒原变样。推土机推掉人高的杂草,挖土机翻松光秃的地面,以至于一眼望去,天焦黑。白茫茫的积雪苇花,全身褪去;激情满满的狂舞火舌,燃了三四个时辰;油亮油亮的绿蔬勃发,天高云淡。
有几人,像中年男耕种于这片精神的土壤,让贫瘠变福地,让平淡变富足?他搭建漂亮的木屋,难道仅为了存农具?打造精致的栅栏门,仅为了防跌落?挥动手中的锄,仅为了菜蔬一盘……他的生命,在这片土地上充分的吸纳,丰富,强大。

The End

发布于:2022-12-25,除非注明,否则均为手万传原创文章,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