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热土养育了我

博主:手万哥手万哥 2022-06-30 450

暖风习习,花香缕缕。啊,醉人的春意。暖风拂面,轻轻,轻轻卷着乡情;燕语呢喃,轻轻,轻轻带着乡音。这暖风,这燕语,波动着我的心弦。闯入我梦境的,是家乡那串串的回忆。

1962年——1977年,长达15年间我们家生活在内蒙古通辽市科尔沁左翼中旗国营东苏林场。在这个无亲无故的乡村里,我们度过了15年的光景,人的一生中又有几个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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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苏林场,她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回忆。这里是科尔沁大地风吹草低见牛羊,地理位置特别好,是个国营林场所在地,生活条件优厚。这里的退休工人已经开资,比其他村子富裕、发达。

这里的水土养育了我,我爱这片热土的每一棵草,我爱这里善良的人们。在这度过了我的少年时代和青春时代。这里有我热衷的土壤,也有我可爱的乡亲们、有我的老师和学生们。这里还有我爷爷、父亲、母亲的墓地。

在这里我上了小学,从这里我考上了保康中学。这里的人们推荐我上师范学校,甚至推荐我师范毕业留校,直至后来考进大学的阳光大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这片热土培育我成长,吃水不忘打井人,我忘不了这里的一切。

那个年代在东苏林场的艰难的日子里,受到了好多亲朋好友们援助。吃返销粮,烧的自己用大耙子搂的柴物。那时候我家弟弟才13岁,个头也没来得及长高,家里就有这么一个男孩,父亲在旗气象站当站长,工作忙。怎么办,就得靠亲亲家的表哥和表弟们来帮忙。这里有我的大爷家的儿子嘎日迪老弟、三姨家的嘎达哥哥和特木尔巴干哥哥、舅舅家的儿子塔日巴哥哥等每年都来在我家住一个多月帮忙打柴物。

他们来到我家后白天帮忙打柴物,晚上就给我们讲故事。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家用电器,就互相讲口头故事听听。虽然那时候的人们都没文化,但是讲的故事却是丰富多彩的。他们的表达能力特别好,有的故事讲的都让我们心服口服,尤其是讲得特别多的是闹鬼的故事。邻居家的好多小朋友们也聚到我家听故事,有一次晚上我塔日巴哥哥讲了活灵活现的闹鬼故事,邻居家的小孩听后吓的不敢回家了,没办法塔日巴哥哥就送他回家。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大地人们都过着非常艰难的日子。我们家属于无劳动力的家庭,烧柴是个大问题,我那十三岁的弟弟,拿起比他还高的大筢子搂柴。我和二妹走到离村子十多里外捡牛粪。那时个人家没有车,打的柴物拉回家时必须排队使用队里的马车,可队长有权利想先给谁用就先给谁使用,像我们这样外来户加上“走资派”的家属谁管你死活。矮小的弟弟好不容打来的柴物,等啊等。。。等到好多天才等到队里的马车轮到我家使用,可不容易打下来的柴物和牛粪一半都剩不下。为了能用生产队里车拉回柴物,我母亲去求过队长,我和弟弟天天去求队长都没用。可恨黑心肠的队长嘻皮笑脸的就不给我们用车。现在想起来,原因:一、我们家是“走资派”的家庭,我爸在外地工作,那时候的农村人看不起这样的家庭。二、我们家在队里没有劳动力。三、我爸在外地工作,不能特殊照顾这样的妇人家庭,怕传闲话。四、那时一个生产队里只有两辆马车,实在排不过来等等原因我们在乡下过着非常艰辛的日子。那个年代生活的人们多么不容易啊!还是改革开放改变了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带来了丰衣足食的小康生活。

现在农村早已经进入了烧煤的现代化生活,那个烧柴物的艰难年代一去不复反了,生产队队长可恨的那位队长早已入地狱好多年了,被他打击欺负过的人们现在已经过上了美好的幸福生活。说实在的,我们完全可以和我爸一起在保康镇里享受烧煤的生活。但是我爸首先响应国家政策,干部家庭下放农村的号召,1960年把我们先下放到无亲无故的东苏林场。那个年代的人们有点傻,我妈也特别听从我父亲的话,从不反驳我父亲。

虽然我这是老生常谈,但这件事深深地印在了我年小的心灵里。我恨那个欺负我们的队长,我恨那个艰难的乡下日子。现在我回想起那些日子就会心疼我母亲,她为了我们放弃了国家干部工作,牺牲了优美轻松的妇联主任的待遇,离开了离休干部的工作岗位和我们一起历尽了艰难困苦的日子。好在后来父亲重新回到了领导岗位,在旗林业局任局长书记、东苏林场任副书记、佳布斯林场任书记、宝龙山任三级站站长、宝龙山物资站任站长等职务。这位最基层的离休干部走遍了科尔沁大地,洒下了汗马功劳。我们作为家属也算沾点荣耀,但是我爸是那个年代的清廉公仆,从来没贪过一瓶酒一斤饼干。偶尔有人送来一斤饼干,我爸知道后马上让我二妹送回去,我们姐妹几个当时埋怨我爸连一斤饼干都不给我们留点吃,后来才慢慢理解,作为一个公仆这才是应该做的事。风雨过后上级领导还让他重新回到气象站原位置上任职时,他没去,要是他再去那工作就好了,气象站是国家级部门,可他最后在宝龙山物资站退休时是按企业退休,期间有好几年开不了资,从而我爸亲到自治区找了有关部门才补回来了离休干部的工资。

虽然我们兄弟几个在干部家庭长大,但一直没觉得干部子女而骄傲撒娇过。在乡下那段我爸当一把手辉煌的日子里,我们兄弟几个也没让我爸操心过。后来我们兄弟几个找工作也没享受过父亲的权力,都用自己的努力而争取的工作。那时候我爸在东苏林场的书记职务时我们作为家属非常努力的各自在工作学习岗位上。我们非常自觉,都有涵养。因为家教严,才有了我们今天的成功。

我们刚搬进东苏林场的两间土房的那一天,我先看到了这个房子的墙上全是消杀臭虫的红手印。这家人住的非常脏兮兮,门上布满了污泥,擦都不好擦。后来我们搬进去后我妈把屋内墙用来白泥土重新刷干净,说实在当时哪有用白石灰刷墙,只能用白泥土来刷好屋内墙。把屋里的脏东西彻底清理后才把那些臭虫消灭干净了。

后来原先的两间房子东侧又接上一间房后成为了宽敞的三间房子,再后来东侧又接了小仓房。那个年代哪有砖房,都是土房。这个土房的棚顶到外墙年年重新用泥土抹刷好才结实。像我们这样没有劳动力的家庭就年年犯愁抹房子的事。外围墙还可以好抹刷,但是房顶就最不好抹刷。抹刷房顶时必须上去几个人,让下边的人用水桶装满泥土,拿绳子拉上去房顶才能抹刷顶棚,所以这件事非常闹心。那时候这项大工程全是由我妈一个个得求助乡亲们才完成的。说实在的母亲也是建国前参加工作,她1950年就入党,在海力锦区我妈是区妇联主任,我爸任区长。我父母最早是在乌兰浩特自治区工作,后来自治区搬迁到呼和浩特时他们俩留到自己的故乡科尔沁工作。后来因为我弟弟出生后两个孩子没人照顾,那时保姆也不好找,我母亲为了我们俩把国家干部的工作辞退了。后来我母亲一辈子劝我们千万不要半途而废,坚持就是胜利。说实话1960年我们家没从保康镇来到乡下也就遭不了这些罪啊,何必当初呢!

1968年7月,保康中学毕业回乡到东苏林场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当时我虚岁17岁,在生产队里参加农活,和社员们一起种地、铲地,割地等活儿都干过。那时队里男女社员都在一起干活,如生产队男队长铲多少地,其他不管男女社员必须跟上。我这女孩和社员们一起干活跟不上不说,草和苗都分不清,因为这受到过老社员们的多次批评教育。有时实在跟不上他们的干活,就领着比我小四岁的弟弟(当时弟弟才13岁)帮我铲地割荞麦等,不过有时老社员们也会帮我铲地。那时我是想了很多很多,我给锡盟上班的亲亲写过信,求他让我到他们那儿找个轻松的工作。后来我爸说,“锡盟出金子也不让我姑娘去”。当时我爸也可能是想我的缘故吧,我就忍了,我是怨天怨地,为什么刚刚初二毕业就回乡了,把我最爱的学习半途而废。

每次干完活回到家累得连吃饭的劲都没有,倒下去就躺在炕上。妈从来不生气,她做最好饭菜等着我吃,虽然这些不是爸妈造成的,但是我还是心里不痛快,一回家就没好脸色,像崩溃了似的。确实干不动生产队里的那些男劳动力的活儿。当时真的干不动,为什么还去硬拼命呢?!可我晚上睡一觉,第二天早起还是去队里参加劳动 。 

现在看来,我父亲坚持让我在林场接受再教育是对的。如果当时去锡盟就没有今天的一切,也许就过的是另一种生活,这也许是我人生中所走过的一步正确的棋吧。

在东苏林场的生产队里参加劳动一年多的时间里,队里的社员们对我还算可以。有时队里下来有什么轻松的工种轮不到我,那我也认了。那个年代村子里没几个念书的,像我这样初中都没来得及毕业的学生,到了村子里就在人们的眼里是高材生了。每到过年时在村子里排练文艺节目,他们直接上我家来请我去参加,说实在我根本没有艺术细胞,但是我在保康中学时参加过几场演出时学过的几个节目教给她们,我教的这个节目在村子里成为了最时尚的节目,我还给她们写剧本、当导演,当解说员等等。就这样我年年春节跟随她们参加文艺演出,后来村子里一起参加汇演的姑娘们一批批的结婚走了,到后来我就成了剩女,那时村子里的姑娘18至20岁左右就都结婚了,像我这样20出头的就成为老姑娘了。当时好多人想给我介绍对象,但我一直没相中,一个原因是我不想在农村过一辈子,另一个原因就是我想等机会继续学习深造。    

1969年,在一个偶然机会,场部决定让我到林场学校当民办教师。不过村委会马上提意见说我是走资派的子女,没有资格当民办教师,就这样又让我回生产队。不过没几天场部领导还是战胜了村委会,又让我去场部学校当民办教师。这回我在场部学校非常荣幸正式的当上了民办教师,当时在村子里能当上教师是非常了不起的工作,好多人用羡慕的目光看这个行业。他们的眼里是这个工种比起生产队的活儿轻松、干净。  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对我们说:所有的行业里,只有教师才最文明的上等职业,把自己在学校学到的知道传输给学生。也没有白天黑夜的倒班,没有太大的累活。教师职业还能天天看到年轻活泼的小孩子们,不像医生那样天天看到愁眉苦脸等等。母亲特别的高兴,她满意得笑了。我觉得没辜负她的期望,在人生的生活旅途中选择了我母亲所向往的职业!

到学校后校长分给我小学一年级当班主任。我们这个学校是小学、初中都在一起的学校,当时也叫戴帽子学校。那时在我们学校来了好几位大学生,所有初中的课程就由他们担任了。在那时乡下缺教师,作为班主任就要担当起这个班级的全部课程,我最用功教的课程是汉语文。我们这儿是少数民族地区,普通话不标准,这样一来我就在每个字上写拼音字母,标好四声调来练习读标准音,要求学生也这样读。还有自做教具,让学生拼、读、写、记。我还自己边学边教拼音字母,说起来我们小时候农村好多老师们都不太会拼音字母,在这样的学习环境下我也不怎么会拼音,但是我在自己的实际教学中用功了。

后来手机发短信的年代里,我的学生们都说:“还好赵老师在拼音字母的课程上给我们打好了基础,我们用拼音写字时都没太费劲过”。

我还特别注意学生的写字体,我要求他们书写美观。所有的蒙汉语文课都要求学生必须写正方字。那时农村还没有钢笔字贴书,我就用我的钢笔字体来代替。说实在的我的蒙汉文钢笔字体和板书都还可以。

我在东苏林场学校带这个班级一直到三年级,然后我就去上哲盟师范学校。在民办教师的时候就非常羡慕那些公办教师们和大学生。

对一名老师来说所有的学生都同等看待,但是学习好的还是作为表率多提点,作为榜样,我看所有老师的观点都差不多吧。我在这里还是怀念那些学习好的学生们:赵斯琴(我的老妹)、雪梅、铁牛、风云、亚平、胜利等。。。。。。

在乡村小学班主任的工作中,包下了所有的课程:蒙语文、汉语文、算术、音乐、体育、美术等使我无所不教,成了个能人。对我来说,音乐课和美术课是最难教的课程。因为我从没有这个天分,其它课程是对我来说,小事一桩。音乐不会唱歌,跑掉怎么办?我就从内蒙工大辍学回来的邻居那里,要了一本蒙文学简谱书,自己边学简谱边唱,后来怎么琢磨也是不行,这可把我难住了。虽然面对的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也不能胡来,不能耽误学生的起步学习,应该对得起学生,我深知这一点。音乐课就这样边学边教,总算有点眉目,但还是不如意啊。美术课还算能讲究点,因为可以用别的图画来代替。

在东苏林场15年的日子里有说不尽的苦乐生活。人生——就是漫长的故事,它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五颜六色。在我生长的年少生活里东苏林场这片热土给予我一生中的特别重要的土壤。在这个土壤里磨炼了我的意志,增长了我的知识。我非常的感谢东苏林场的乡亲们,他们是我们一家人胜于亲人的最亲人。我忘不了东苏林场的一草一木。我忘不了这片热土,它养育了我 ,它给了我灿烂的前途。我忘不了这里的乡亲们,他们给了我温暖的援助,他们给了我难舍难离的感情。我忘不了这里发生的每一个故事,它是我心中永远铭记的回忆。

时隔四十多年后,2015年这一年里我的退休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今天用它来填补我生活的又一个崭新的一页吧。为了实现我作家老伴的意图,我们在家乡科尔沁左翼中旗东苏林场重新买了一套乡下的房子,我们夏天到那儿种点菜欣赏乡下风景,冬天回市里过冬,这个房子我们把它起名为“农家院”,退休后有了这个房子就可以过上陶渊明的“世外桃源”生活。

15年 5月12日,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我们雇了搬家公司,还有我弟弟和我儿子的车,满载零用东西,正式搬到东苏林场。我和儿子从村里买来了鞭炮:“东苏林场的乡亲们,你们好!我又搬到您这怀抱里来了,从此和你们一起度过美好的天伦之乐!”鞭炮声喊出了我们的心声。我又回到了从小生活过的地方。人的一生,风里来雨里去,美滋滋得笑开了我的心灵,我们就这样安顿下来了。

我从这离开已有四十多年了,搬到这里后又是人生地不熟了。村子里特别陌生,我所认识的老人们已剩下没几个人,村里寥寥无几,小一辈的人更不认识了。我的小时候,每日里,村头巷尾,屋场院落里,大人喊叫娃娃闹,饮烟四起,鸡鸣狗叫,乡间小路上,荷锄扛锹吆喝着老牛下地做活的,热闹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欢快忙碌的身影络绎不绝。可这里,是曾经养育过我们的热土,尽管那是一段勉强能糊饱我们的肚皮的清苦水月。。。。。。如今,再见不到那个艰难的年代!。我小时候住的房子因为修路彻底看不见了。故乡的巨变,令人欣喜,但对故乡过去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胡同,每一条渠塘,每一片土地,每一位发小,仍旧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

当年我们那一代人,曾背负着父辈的殷切期望,为了学业,为了事业,为了爱情,为了生活离开故乡,在外打拼,挣得了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但我们永远不会忘记那是故乡水土的滋润。故乡的黑土孕育了我们,又收容了我们,让我们的生命画出优美的符号,故乡永远是我们生命的起点和人生的终点。。。。。。

话说回来,社会快速发展下的农村确实富裕了,冬天虽然冷,可乡下人家装上了地热和暖气,烧煤烧木柴,家家暖烘烘的过冬呢 ,现在冬天睡在热炕上基本上不冷了。乡下生活富裕了,一年四季家家户户杀几个二三百多斤的大肥猪,饲养百十来头牛羊,成了养牛专业户、机械化种地让乡亲们都过上了小康生活,我们有一个亲亲还买了十二万多的小轿车,几乎家家都有四轮三轮等各式各样的农机。现在乡下不愁种地了,都用机械化种田。就是养牛有点费劲,禁牧带来家家储备青怵等饲料。不过他们每家都有二三十甚至百十来头牛羊,主要收入还是靠养殖业。因为我们蒙族地区种田基本上靠天,所以还是靠祖先的传统养殖业才能有把握过日子。

我们在这个“农家院”里度过了当菜农退休生活五年之久,过上了美好的田园生活,吃上了无公害绿色食品,重新找到了原先故乡的感觉,心里美滋滋。。。后来由于我们俩年事已高又回城里了。

总之,乡下生活富裕了,家家都走上了小康生活,过去的穷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人无论走多远,故乡对每一个人,总是一种呼唤。不同的年龄,不同的层次,不同的经历会对故乡有不同的感受,但每个人对故乡的爱总是相同的。它是亲情的瓜葛,血脉的延伸。与故土的联系,它漫布于我们生命中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热血,每一块骸骨,密如蛛网,坚如磐石。我十分怀念东苏林场的那段日子!在东苏林场的那些日子里有诉不尽的艰难生活,也有说不尽的快乐生活。

再见了亲爱的东苏林场的乡亲们,再见了亲爱的东苏林场的热土!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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