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外婆

说来惭愧，毕业已经多年，并没有混得如想象中那样风生水起，平日总是茫茫碌碌，除了春节国庆，一年到头连家都回不了几次，何谈给那些逝去的亲人祭拜。有时候谈及这些愧疚，父亲总会宽慰我说，“不要紧，你外公外婆和爷爷都是疼爱你的长辈，不会介意你的，祭拜的时候都会在他们的坟前转达你的这份心，你们在外面要多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孝敬”。

外婆是在我大一寒假的时候去世的，那年冬天谈不上特别冷，但却寒风刺骨，可能是我长大后跟外婆接触得越来越少，自以为见识过外面的世界，逢年过节去外婆家看望她的时候也只是简单的寒暄，然后与表兄弟们玩着成年人的娱乐打牌活动。

外婆家附近有个集市，因为四周建了十几栋楼房，中间留了很大的空地，刚好可以用作集市，集市的名字也叫“楼房城”。白天外公外婆在地里劳作，下午的时候，把菜地里的菜分类采摘捆起来，洒好水放到三轮车上，外公半夜起床，骑上三轮车把菜送到市里面批发卖掉，剩下的由外婆带去“楼房城”的集市里售卖。

幼小的我并不知道，赶一个早集，外婆不过能卖出十几块钱而已，还要上交1—2块钱摆摊费，我每天醒来都会有外婆买好的绿豆糍粑、汽水粑粑，高高兴兴的狼吞虎咽起来，现在想来除去这些花费，外婆每天到手的也就几块钱。外公去城里赶完集回来与外婆算账，发现少了钱便责怪外婆钱是不是被乱花了自己偷偷买吃的了，知道是给我买了早餐便没有絮叨外婆。我依然记得外婆抽的烟是八毛钱一包，偶尔会抽一块钱一包。

那个年代，大家都很苦，外公去城里赶集舍不得花二三块钱吃顿早餐，外婆在楼房城里赶集这么多年，也没给自己买过一次锅盔包油条或是汽水粑粑包糍粑，却舍得每天买给外孙吃。暑假结束后回家，母亲总会打趣的说你在外婆家的待遇还真是少爷，我总是不屑的说还不是你偷偷给外婆钱了，不然哪舍得买给我吃。

我母亲总会骂我没有良心，她给的那些钱也就是些生活费，“外婆要照看五六个表兄姐弟们，日常开销很大，每天卖菜也只是勉强够开支，哪有余钱给我买早餐，都是外婆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钱，你这小王八蛋真是没良心。”现在想起这些，愧疚万分，人总是这样，失去后才开醒悟懊悔，当然这也是常态，人总是遗憾中长大。

如今我已成家，外婆终究没看到我毕业开始挣钱，更没看到我娶了善良美丽的妻子，也没有亲耳听到她那顽皮的外孙说出道歉的话。妻子宽慰我说，她们看到了，晚上的星星，白天的云，她们都看到了。

我在房间念叨了那句“痴嘎母，疼外孙，烧纸烧到门外面”，妻子不太懂我们的方言，却听懂了这句话。是啊，我们终究听懂了外婆那句无怨无悔的口头禅，我跟妻子说“下次我带你去外婆家看看，不知道那里的楼房城拆了没有”。

天上的云朵瞬息万变，夜晚的星星深浅不一，当时的顽童如今成为大人，而当时那个在地上叫卖的老人早已逝去，在顽童心里，却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