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用心

周六早上，读高一的浩浩一回到家就直奔电脑。母亲把一盘洗好的水果送到浩浩面前，嘱咐他多吃点。浩浩忙着游戏冲关，全然不理会母亲。母亲转身出到厅堂，长嘘短叹，内心暗自嘀咕，浩浩真不让人省心，沉迷网游，班主任曾打电话反映浩浩偶尔会偷溜上网吧，长此以往如何是好。无数次跟浩浩说学习上的事，不仅收效甚微，还有了逆反心理。母亲甚是焦虑，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盘算着对付浩浩的策略。

中午时分，疯玩网游的浩浩喊道，妈，煮好饭菜没，我肚子饿了。母亲正苦于没有对策，突然发现机会来了，便调小电视音量，对浩浩说，妈今天身体不舒服，你爸加班不回来吃，你饿了就自己煮吧，顺便学一下厨艺，妈今天伺候不了你了。

不大一会，浩浩从里屋出来，见母亲眯眼靠着沙发，才急着说道，妈，身体真不舒服，我陪您去诊所看看吧。母亲摆摆手说，没事，妈就是有点头晕，经常这样，休息一会就好了，你不是说饿了吗，快去煮饭吧。浩浩无奈地走进厨房，东瞧瞧西望望一番后，只好开口问母亲煮饭菜的步骤。浩浩按照母亲的口授，学着淘米煮饭洗菜。来回之间，身体总是碰这碰那，浩浩感觉家里的空间绕不开，有些手忙脚乱。此时的浩浩突然发现，看似简单的饭菜，做起来要讲究好多工序，母亲做了一辈子饭菜，着实不容易。经过好一阵折腾，浩浩总算把饭菜煮好，拉开桌子，摆好饭菜，拿出碗筷，兴奋地喊道，妈，可以开吃了，您尝尝我的手艺咋样。母亲起身坐下饭桌，吃了一口菜，连连点头赞道，嗯，味道不错，咸淡相宜，没看出来，咱儿子学厨艺真是快。听母亲这么说，浩浩自然知道是安慰和鼓励的成分居多，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借着吃饭的时机，浩浩说，妈，我们家的房子太狭小了，来点客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换套大点的吧。母亲接过话头，两室一厅不小了，你只是暂时住住，等你读完大学，有了工作成了家就不跟我们住了，剩我跟你爸俩住绰绰有余了。母亲的说法让儿子有些失望，儿子感叹道，我那些同学的父母早就帮他们买房留着了，我就惨喽。

见儿子叹气，母亲沉默了一会说道，别人家是别人家，人家家底殷实，自然可以帮儿女买房留着，我们家底子薄，没有富余的钱，没法跟人家比，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自食其力谋出路，以后你自己买一套大房子住不显得你更有本事吗，活出个人样，让别人羡慕你。浩浩不假思索地回应母亲，妈，您说得容易，我怕是连大学的门都进不去，就算将来有了工作，靠那点工资也买不起啥大房子。母亲说，能否上大学，有没有工作，不是等到将来，主要看现在。你如今吃穿用度不用愁，主要的任务就是搞好学业，把人做好，就像你今天做饭菜一样，只要用心，一学就会，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所谓业精于勤，行成于思，将来才能上大学，掌握一技之长，才能为国家，为社会，为我们这个家尽点微薄之力。不见浩浩出声，母亲接着说道，玉不琢，不成器。老话讲，技不压身，一技在身，走遍天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功夫花在平时。古人云，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就像你从来不会煮饭菜，今天尝试了，今后慢慢慢的就会了，所以珍惜当下，才有美好未来，你又何愁前途无望呢。你看现在的你，并没有全身心投入学习，太多的时间浪费在了游戏上，想上大学想自然无望了。关于买房的事儿，你就甭指望爸妈了，即使爸妈有钱也不会买房留给你，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远忧，只有你自己有远虑才行，否则，你就没了压力，没了目标，没了动力，没了长进，正所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将来注定会一事无成，只能是个依赖父母的寄生虫，等父母老之时或不在之时，你靠谁去，你自己又如何养儿育女？别人能帮你一时，不能帮你一世，靠人不如靠己。

母亲顿一顿继续说，钱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会积攒，就像当年，你爸的工作挣工资不多，我呢没有工作，就靠做点小本买卖，省吃俭用，勤俭持家，积少成多，后来才积攒起这个家，有了这套房子。你也一样能做到，能积攒起你自己的小家。古人说，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也许你会说，现在是啥年代了，这么老套的事儿总说过没完没了的。可你要知道，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也不管时代怎么变化，社会怎么发展，生活水平怎么提高，而艰苦奋斗，勤俭持家，始终是做人应保持的本色和面对社会应彰显的形象。富贵尽从勤俭来，离开这些东西，你与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是格格不入的，更别说成家立业了。

听着母亲一番话，浩浩突然意识到了危机感，心底顿生波澜，是啊，爸妈不能养自己一辈子，未成年之前，父母必须尽养育之职，最多供养自己读完大学，成年之后的路得靠自己走，生活靠自己闯荡，是龙是虫，是骡子是马，好坏全凭自己。

浩浩听妈平静地话家常。此时此刻浩浩才真正注意到，青丝染了母亲的双鬓，母亲的脸庞还有额头起了明显的褶子，身板略显弯曲，双眼深藏着不易觉察的沧桑。浩浩瞬间感到心像被锥子扎了一下，隐隐疼痛，下意识地觉得因为自己，因为这个家，妈妈真的慢慢变老了。

吃完午饭，浩浩收拾完碗筷后说，妈，您什么也不用再说了，我明白您的用心，放心吧，儿不会让您和爸失望的。儿说完，走进里屋从书架中抽出父亲特意为他买的束之高阁已久的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认真地看了起来。